裴溯

沉迷捅刀不能自拔

OOC和逻辑问题都是我的锅

名字都是我胡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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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德加，你对这上面所记录的事实有任何的疑问吗。”

“麦迪文在哪。”

“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麦迪文他在哪。”

“特工渡鸦在纽伦街任务中身亡，死于爆炸，这是在现场唯一找到的东西。”

 

***

 

卡德加在二十岁的时候从艾泽拉斯顶级的军事学院毕业，进入“守护者”。

“守护者”是艾泽拉斯官方政府的特工组织，负责全国范围内的非法案件。卡德加作为新一批学员中最年轻的一名，被分派到麦迪文手下进行培训。

麦迪文·埃兰，代号“渡鸦”，“守护者”的王牌，曾经三次成功完成S级任务，五次独立完成A级任务，能够适应任何的战术要求，没有固定搭档。

他还记得那一日，他穿着崭新的学员服，在空旷的房间中央等待着。身后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卡德加下意识地挺直腰板，压下心底的好奇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直到那个身着长官服装的金发男人缓步进入他的视线。

男人转过身来，平静如深潭一般的绿色眼眸看向他，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不大的空间中。

“你就是卡德加？”

“是，麦迪文长官。”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对面的人将桌上的物证袋推到他的眼前，手掌交叠摆在桌上不再说话。

卡德加死死地盯着面前袋子里沾染上鲜血的已经扭曲变形的银色指环。

心跳骤然停止，仿佛整个世界都离他远去，只剩下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的全然的黑暗。

麦迪文背着手，站在单向玻璃前，看着玻璃另一端身着囚服被拷在桌前的卡德加。

从黑暗中踱步而来一个中年男人，停在麦迪文旁边，扫了两眼审讯室里的场景偏了偏头道：

“这只是必要的程序，毕竟戏要做足。过两天我就会安排下属和他的家人交涉，至于保密协议之类的文件在我们之间的交易达成不久后就都准备好了。”

没有得到回应，男人也并不在意，手掌滑进口袋里耸了耸肩，侧过身看着屋里和麦迪文并肩而立。

“你什么时候动身。”

“在他彻底离开之后。”麦迪文开口，视线始终没有从玻璃另一端的卡德加身上离开。

 

在训练卡德加的第二年，麦迪文渐渐发现这项任务比他当初想象的要有趣。

作为艾泽拉斯最为显赫的贵族世家埃兰家族的长子，他自幼便无心于家族事业，而是早早地进入了警校，在二十一岁时作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成员”进入了“守护者”组织。

而后十余年的特工生涯，将他磨练成了守护者的头号王牌，成为了令境内所有不法分子闻风丧胆的“渡鸦”，也将他一步一步拉入了黑暗之中。

即便是以正义为名义，常日徘徊于死亡边缘的人又如何能保有当年尚且算得上明亮的一颗初心。

他也从未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在上级不知多少次暗示之后，麦迪文终于默认了组织为他找一个学徒的安排。

再优秀的特工也不可能保证百分之百的任务完成率。

和百分之百的存活率。

当届最优秀的学员，二十岁的年龄便以全A通过了所有测试，甚至打破了他当年的记录。

说实话，当麦迪文看到那个黑发蓝眸的青年以发亮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有些诧异。

柔软的黑色短发安静地贴在耳侧，尚且有些少年稚嫩圆润的脸颊，天空颜色的双目带着不加掩饰的仰慕和憧憬望向他。

麦迪文能看懂其中的含义。

对于领域最强者的仰慕，和对未来的憧憬。

这样明亮的青年，不该涉足这里。

很快，这双眼睛里的希望就会被现实的残酷所消磨，最终隐没于黑暗之中。

但卡德加的表现却出乎他的意料。

卡德加喜欢看书，并且涉猎广泛，在看到总部大楼中的图书馆时眼睛中发出的光像是恨不得住在其中。麦迪文看着在第一天就抱回了一摞书的学徒冷冷地扔出了句“但愿你在训练之余还有体力和时间看这些”。卡德加愣了一下随即瞪着眼睛表示不要小瞧他，自己的表现一定会让麦迪文惊讶。

特工的生活虽然不至一举一动都受到政府的监控，但自由也是有限度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在熟悉之后卡德加在闲暇时候也格外的喜欢找麦迪文。询问最近阅读的书籍中有疑问的地方，在麦迪文因任务受伤休养时查到他的住址“登门探望”，在麦迪文皱眉看着他的时候缩缩脖子辩解作为“渡鸦”的学生连个住址都查不到未免也太失败，偶尔还拉着麦迪文去看电影，年轻人捧着爆米花吐槽着特工电影中的种种不科学，说到这种场面主角根本不可能生还时又突然沉默了下去，还要靠麦迪文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转头拍拍肩膀安慰。

麦迪文开始意识到或许卡德加不会陷入泥沼之中，甚至反而可能会成为他的救赎。

 

凯尔默不作声地看完了手中的任务报告，把文件扔回面前的桌子上，维持着翘着腿的姿势抱臂看向对面的麦迪文。

“任务失败，原因是乌鸦在样本到手后坚持返回救援搭档，并且间接引发了爆炸，毁掉了目标人物已知的掌握和未掌握的所有犯罪证据，自己也因此受伤陷入昏迷。对此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

麦迪文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凯尔拿起桌上的另一份资料，卡德加的档案，摇摇头，惋惜道：“乌鸦是这一批人里最优秀的，我甚至不怀疑十年之后他会成为第二个你。只可惜，我们不需要一个不服从命令的特工。”

麦迪文的目光在凯尔手中文件上转过，他忽然开口道：

“我听说卡德加的家人已经找过你们，愿意以全部财产换取他的无罪。”

凯尔看向麦迪文：“没错。”

“你对外宣称的任务等级只有C级。”麦迪文继续道。

“是，一个小贵族的所有资产或许能换来一个在C级任务中违抗命令罪名的无罪，但你我都知道，这次的任务，实际上是S级，C级不过是为了混淆敌方的视听。”

“在S级任务中违抗命令导致任务失败，即便是你，埃兰家族的全部身家，也未必足够。”

麦迪文神情未变，绿色的眼睛平静地看向对面的人，抛出了筹码。

“影镰。”

凯尔神色微变，不自觉地放下漫不经心翘着的右腿，手指抚上桌沿：“你是说……”

“我加入影镰，换取C级到S级的差距，够吗。”

凯尔玩味地看着麦迪文，压下在方才一瞬间表露出的诧异。影镰和守护者都是隶属他手下的特工组织，只是不同于守护者的官方以及半公开的性质，影镰则是纯粹隐藏在黑暗中的产物。影镰的成员常年潜伏在其他国家，主要任务则是暗杀对于艾泽拉斯有威胁的政府机要或是高官，或者窃取科技或政治机密，比起守护者行为的正义性更多的是为了绝对的利益，并且危险性极高。影镰的高阶成员在近几年损失了几个，组织内部几乎停摆，非常需要新鲜的血液，而在他看来麦迪文是最适合的人选。顶级的身手，丰厚的经验，绝对的忠诚。只是麦迪文本人对此一直拒绝，碍于他的背景也不可能去强迫他，没想到这次麦迪文为了他的搭档，也是当年他的学生卡德加而同意。

他知道麦迪文和卡德加的关系不一般，但是只要不影响到任务，他也懒得去理会，想不到如今还有“意外收获”。

凯尔稍加思索就有了答案。“成交。我会让人在乌鸦醒来后接洽他的家人，同意他们的要求，将他从守护者中除名，并且告知其不得再涉足警察系统。”

麦迪文满意地点头。

“只是——在那之前要发布的——‘特工渡鸦于纽伦街任务中死亡’。”凯尔挑眉看向麦迪文。

迈出这一步，就是踏入绝对的黑暗，永远也不可能再脱离。

麦迪文却像是不耐烦一般，没有再说什么，推开椅子起身离去。

 

卡德加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是在他二十三岁的时候。

此前他也跟随麦迪文出过很多次任务，但都只是前期调查或是后方情报，这次麦迪文则是他的后方支援。

这是对他的考核，也是机会。

听着耳麦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卡德加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麦迪文对他的教导，熟练地扣下扳机。

首次任务成功完成。卡德加向上级汇报完毕后关掉了通讯器，总部安排的返程时间是明早，他们还需要在这个城市逗留一夜。

回程的路上麦迪文敏锐地察觉到卡德加有些沉默。他的学徒在小巷中换掉了在打斗中破损的衣服，身穿一身休闲装走在他前方。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他能感觉到卡德加有些焦躁不安，看似沉稳的步伐也有些急切。

一路想着可能是首次任务多少还是有些影响，麦迪文决定在到达他们的落脚点后找卡德加谈谈。位于城市中央的宾馆，最好的隐藏往往就在最繁华的地段，为了在紧急状况发生时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守护者为三人以下的行动组向来只安排一个房间。麦迪文跟在卡德加身后走进，回身关上房门，正思考着要说些什么没有留意到维持着黑暗的空间，转身就被撞入怀中的人打断了所有的思维。

麦迪文睁大了眼，近在咫尺的蓝色眼眸中仿佛燃起火焰的光芒，压在唇上的温热辗转摩擦着，抓住他手臂的双手几不可觉地颤抖着，暴露了强自镇定外表下的紧张。

情绪在瞬间被勾起，不需要任何言语上的交流，麦迪文扣住怀中人的腰，脚下发力瞬间变换位置，把对方按在门上加深了这个吻。

炽热的手掌掀开衣摆抚上腰线的时候卡德加不自觉地乱了呼吸，仿佛不甘示弱地拉扯着对方的衣服回应着。

手枪被随意扔在了地上，旁边是散落的衣服，银白的的月光透过卧室半拉的窗帘落在地板上，阴影中隐去交叠的身影和散溢在空气中的喘息声。

月光消失在窗外时，卡德加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抬起眼皮看着对面蓄着笑意的绿眼睛抱紧了面前的人。

“以后我就是你的搭档了。”

“好。”麦迪文应道，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卡德加一直在等这一天。

能够与他比肩而立的一天。

“以后我的代号就叫……乌鸦！对，就是乌鸦！”

卡德加提高了声音宣布，努力瞪大了眼睛看着麦迪文。

“好。”

麦迪文道，带着笑意的唇角轻轻地吻上了因为疲倦而支撑不住合上的眼睛。

 

卡德加离开“守护者”的那天是个晴天。

走出门口的那一刻卡德加被头顶明朗的日光晃了眼睛，大概是太久没有见过阳光，竟然生生流下了两行眼泪。

透过朦胧的视线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家人。

得知麦迪文的死讯后的几天他总是感觉神情恍惚，就像是身体里的某一部分被掏空了一般。他清楚违背命令的后果，也从未后悔过这么做，即便最终他还是没有救下麦迪文。他以为等待着他的会是军事法庭的审判，甚至是直接处决，却在几日后面见了“守护者”的最高负责人，凯尔。

签下几份保密协议后彻底脱离守护者，并且此后再也不能涉及相关机构，只字未提此次失败的任务。

卡德加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等到听到“签下这些，三天后你就可以跟你的家人离开”时，卡德加才回忆起，除了麦迪文，他还有他的家人。

凯尔没有和他多说什么，但他可以想得到。他意识到在世界上还有其他牵挂着自己的人。

而且麦迪文也一定也希望自己可以好好生活下去。

在阳光下好好生活下去。

不远处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汽车里，后座上的麦迪文透过玻璃窗望向卡德加，驾驶座上凯尔百无聊赖地敲着方向盘。

卡德加在爆炸中受的伤并不严重，只是被余波冲击所以陷入了昏迷需要休养，此刻的状态比起上次在审讯室时看起来要好了一些，心理上在见过凯尔之后据说好转的很快，甚至连心理医生都不需要见。

此时他正抱着哭泣的母亲，轻拍着她的后背。略为削瘦的脸庞带着浅浅的笑容，在她耳边轻轻细语安慰着，湖蓝色的眼睛扫过麦迪文的方向，在他下意识地收紧指节之前就将视线毫无所觉地转向了别处。

麦迪文看到卡德加手上一闪而过的光芒，他愣了一下才想起那应当是戒指反射出的光线。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那一枚已经交给凯尔经过特殊加工作为取信卡德加的物证，并且在卡德加的请求下被准许作为遗物带走。

凯尔非常聪明，否则他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他知道什么对于一个人来说最重要，他需要的是一个最为出色的特工，而不是一个将牵挂的证明留在身边的人。

这样也好，他长长地出了口气。他已经陷得太深，而卡德加不同，他还有机会重新回到阳光之下。曾经卡德加是他的救赎，而卡德加留给他的东西，已经足够支撑他走下去。

“走吧。”

他听见自己说道。

 

五年后，波蒙特小镇。

冬日正午的太阳懒洋洋地躲在层云之后，纵容着寒风贴着地面卷过。

麦迪文压低了帽子，裹紧身上的长风衣，缓步在狭长的街道上。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回到艾泽拉斯。

一月前他的任务告一段落，回国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接到通知，三天后前往位于地球另一端的国家进行卧底任务。

期限未知，从他过往五年的经验来看甚至需要更长，并且更危险。

他早已不畏惧死亡，早在卡德加出现之前，而在失去卡德加之后，他似乎也没有了一定要活着的理由。

回国几日后他就通过往日的人脉打听到了卡德加现在所在的城市，甚至拿到了详细的住址，然而之后却迟迟没有行动，直到再次接到任务。

最终他还是决定来到这个位于边境的小镇。

下了飞机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迷茫，在任务中一向果决的麦迪文第一次犹豫了起来。

他还是没有前往那个早已印在脑海中的地址，而是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了起来。

波蒙特是个美丽的小镇，冬日的冷清也不能抹去她的魅力。穿过一条小巷，眼前忽然明亮了起来，结伴来往的行人，交谈着的友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轻松或是愉悦的表情。麦迪文的心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那些放不下的过去，或许让它们活在回忆里就好。

转过一个路口，麦迪文漫不经心地扫过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挟裹着记忆闯入了他的视线。

浅灰色的高领毛衣，深色外套的下摆轻微地晃动着，白皙的指节搭在玻璃柜上，稍长的黑发挡住了眼睛，垂头似乎正在沉思。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卡德加。

与回忆中别无二致的身影唤醒了麦迪文的记忆，在回过神之后下意识地后退几步隐藏自己的身形。

他是已死之人。

不应该再打扰任何人的生活。

再次看过去时麦迪文愣了一下。卡德加正抬头看着对面的人，那是一个长发女人，正举着手中的戒指询问地看向卡德加。

麦迪文这才注意到那是一家珠宝店。

卡德加倾身上前看了看，随后回身点点玻璃柜台示意，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另一款戒指递给对面的人。

女人接过戴上看了看，眼睛亮了起来，目光来往于卡德加和戒指之间，絮絮地说着什么，卡德加侧头看着她，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麦迪文眼中闪过数种复杂的情绪，最终它们吵吵闹闹地远去，只剩下平静。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感激上天的眷顾，听到了他的祈祷。他希望卡德加像个普通人一样拥有平静的生活，就像此刻的场景一样。带着温和笑意的眉眼，不再执枪的手即将戴上新的戒指，拥有美满的家庭，在时光的冲刷下渐渐老去，最终平静祥和地坦然面对死亡。

他所不能得到的东西，起码卡德加能够得到。

这就够了。

最后一次将那个身影深深地印入心底，麦迪文低头，帽檐遮住了看不出情绪的双眼，嘴角带上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平静笑意，转身离去。

“这个怎么样？”

卡德加凑近看了看，回身拿过另一款在柜台角落里的递给对面的人。

“我觉得这款更适合你们。”

艾琳娜将戒指套上手指，想象着那双和自己相似的手，惊喜地发现确实这是这款更好。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个实在是太棒了！幸好你答应来帮我，我最近真的太紧张了，又要准备求婚词又要布制场地不被温蒂发现，选戒指这种事我又完全不擅长……”

卡德加看着一旁眉眼间溢出幸福的人，不自觉地也被感染了上了温暖的笑意。

他抬手抚上胸口，里面贴着胸前的皮肤的是两枚戒指，在他的体温下变得温热。

他忽然记起在多年前在临海小镇码头的夕阳之下，麦迪文那双如同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的眼睛，还有散落在漫长时光中的话语，只剩下胸前指环的触感提醒着他，一切仿佛就在昨日一般。

不远处的汽车鸣笛声让卡德加下意识地望去，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瞪大了眼睛，搭在一旁的手抓紧柜台边缘直起身，那个背影却转瞬间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他似乎恍惚了好久，才开始暗暗嘲笑起自己再次出现的错觉。

“卡德加？”

他收回目光，对关切地看着他的艾琳娜摇了摇头。

“没事。”

 

***

 

“给。”

“这是什么……戒指？你什么时候买的？”

“在你买那些书的时候。”

“那可是别的地方都找不到的绝版书……唔，还挺合适，不过艾泽拉斯的法律同性还不能结婚吧？”

“就算能凯尔也未必会同意。”

“那倒是。”

“麦德。”

“嗯？”

“我愿意。”

“我知道。”

Fin.